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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二人终相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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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一荻头七刚过,萧烁便向圣人递了一份折子,求请圣人恩准其移居大慈悲寺。萧悟生将这份折子压了好几日,最后终于还是松了口。

于是,萧烁便果真从太子府搬去了大慈悲寺,带发修行。阿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是意外。

萧烁恳请出家,本在她意料之中,可她原本以为这只不过又是朱良莘和太子商量好的一出戏码,萧悟生也不见得会准。阿金喝了好几口茶,只觉得怪不真实的。

她抬起眼来看着宋文禹,又确认了一遍,“他这果真是要出家当和尚?”

宋文禹垂着眼,手里也捧着一碗茶汤,“听说,本是要剃度,可是圣人没有准,只说让他换个环境住着,就当散散心。”

“哦,”阿金听了宋文禹的话,心想,这做皇帝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萧悟生这么一番话说出来,既保全了皇家的颜面,也成全了萧烁的念想,更是给他日后反悔留了一条后路,“那……皇后那边……”

“朱良莘在萧烁离宫当日,就和圣人大吵了一架。”宋文禹说到这儿,忽然想起孔嬷嬷的事情,嘴唇不自觉抿成了一条线。

阿金知道他这是又在想朝堂上的事情了,便坐在一旁静静吃茶,等着他开口。眼见着一盏茶已经吃完了,阿金正打算叫阿珍进来再把茶汤续上,宋文禹忽然开口道:“这些日子,怕是又要忙起来了。”

阿金看着他笑了笑,“忙归忙,可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阿金,”宋文禹打量了阿金一会儿,在阿金说到注意身体的这个话题时,他总觉得脑子里有一个想法闪过,可他却说不出那是什么,“你也是,我看你这几日脸色一直不好,可是那日淋雨所致。”

阿金怔愣地瞧着她,眼神逐渐变得复杂深邃。自东宫失火那一日以来,宋文禹不曾对她的身体状况察觉出一丝异样。而今却突然提了出来,到底他对自己,还是有几分真心的。只是不知道,这几分真心是否能够敌得过他和孟一荻那曾经的感情。

“阿金?”宋文禹见阿金只是看着自己沉默,心里不由得一紧,“你怎么了?若是身子出了什么问题,你与我说便是,不要瞒着我,这王都之内最好的大夫,我还是能够帮你找来的。”

宋文禹的想法很简单,沈玉既然已经启程回了药王谷,那么阿金身边也就没有什么值得信任、医术又高明的人在了。在这种情况下,他才敢说这样的话。

“没事,沈玉走之前,是给我留足了药的,”阿金红唇微微弯起,笑得甚是温柔。只是她没说清楚,沈玉留的药,治标不治本。她这内伤若想根治,必须得回不羁山。

一想到这儿,阿金的心情又变得凝重起来。她脸上分明是带着笑的,可是心里却苦得很。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宋文禹辞别,她甚至不知道,从此一去,自己可还能回到宋文禹的身边。

阿金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文禹,”终于,她还是声音艰涩地开了口,“我……若是最近一段时间,我想回娘家了,你可愿意让我回去?”

“你是指沈家,还是……”

“不羁山,”阿金垂下眼,竟然有些不敢与他直视,就怕他察觉出她有异样。

宋文禹愣了一下,思忖了好一会儿才道:“非要这个时候吗?”

阿金刚想回他的话,便听到他又道:“最近动荡得很,太子一党已经是强弩之末。依照朱良莘的个性,她却不是那种会低头的人……阿金,我是担心,她狗急跳墙,你若是这个时候与不羁山上有所接触,难保不会被这么一条毒蛇纠缠上。”

“我明白,我也只是说说。”阿金抿了抿唇,故作轻松地回道。他说的这些,她都已经仔细考虑过了。正因为如此,她才不敢轻举妄动。当然,她想留下来的最重要的原因,终究还是因为他。

“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宋文禹终究还是察觉出了阿金言语里的失落,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刚想要解释自己的初衷,却见阿金抬起头来笑盈盈地看着他,“哪儿呢,我只是在想,你们胜败在此一举,可要动作快些。什么时候你们大功告成了,我什么时候好回家看一看啊。”

宋文禹宠溺地瞧着她,语气温柔地应道:“好,到时候我陪你一道回去。”

“好,”阿金的心微微一颤,这一刻她分明是想哭的,却还是笑了出来。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阿金有沈玉给的汤药撑着,身体状况倒也没有急转直下,只是会时不时地咳嗽,看起来愈发地娇弱了。

“阿珍,给我倒一碗茶汤来,”这一日,阿金正坐在兰茵记的雅房里翻看着账簿,咳嗽实在是压不住了,这才冲着门外的阿珍高声吩咐道。可是喊了好几嗓子,都不见阿珍进来。

正奇怪着,房门被人推开了,只见萧湛端着一碗香气温和的茶汤走了进来。阿金愣了一下,随即往他身后瞟了一眼,依稀见着阿九低眉顺目地站在屋外。待到萧湛进到房间里后,便伸手将房门带上了。

“润王,这是何意,”阿金冷冷地瞧着萧湛,忽然有些生气。这厮不请自来倒也罢了,还偏偏让阿九守在门口。想起之前萧湛让阿九潜伏在深宫之中为他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她的眼神更是冰冷。

“你先把这碗茶汤喝了吧。我特意调制的,不会和你现在吃的药相冲,还能缓解你的咳嗽,”萧湛像是没有看到她眼中的敌意一般,他将茶碗放到阿金面前,尔后自己也在阿金对面坐了下来。

阿金盯着他看了良久,最后还是将那茶汤端了过来一饮而尽。说来也奇怪,一碗茶汤下肚,果真就不咳了。阿金用袖子抹了抹嘴,有些不敢相信地放下了碗。

“怎么样,没给你下毒吧。不仅没毒,还缓解了你的燃眉之急。”萧湛见阿金如此合作,紧绷着的脸色终于有所缓和。

阿金五味杂陈地看着萧湛,“多谢殿下。”

而今萧湛已是监国,尊称一声殿下,并不为过。

“听说你受了伤,我本以为你是要和通天阁的人一道离开的,”萧湛瞧着阿金苍白的脸色,又想起先前那一声又一声的咳嗽声,下意识地便伸出手来,想要为她把脉。

阿金见状,不动声色地挪开了手臂,“我这个时候走,恐怕是对你们不利的。还是等你们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了,我再动身吧。”

萧湛苦笑,没有做声。他哪里不懂得,她的一切顾虑都是为了宋文禹,与自己没有半分关系。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欣慰。

“阿金,近日里不要去郊外和大慈悲寺,以免有不必要的麻烦。”

阿金疑惑地瞧着他,本想问能有什么麻烦。转念一想,有些事情自己还是不知道为妙,便也没有问。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像极了多年不见的旧友。润王看着阿金足足喝了两碗茶汤,这才起身准备离开。

阿金见状,站起身来要将他送到门外,却不想就在此时,萧湛突然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纵然阿金反应快,立马将手抽了回来,她的脉象却还是被他摸到了。

那一瞬间,萧湛的脸色变得极其可怕,“你受了这么重的内伤,为什么还拖到现在?”

“王爷,这好像不关你的事情吧。”阿金面色也冷了下来,先前还算融洽的气氛顷刻间荡然无存。

萧湛脸色阴晴不定,他盯着阿金看了半晌,胸口剧烈起伏着。不过片刻的功夫,他又迅速冷静了下来,“你的伤势,文禹知道吗。”

“他不需要知道,”阿金目光冷冽,“他知道了又如何,无非便是想着怎么让我尽早去不羁山。可是眼下朱家眼线遍布,我若是有了异动,你们岂不是功亏一篑。”

她给的理由是如此冠冕堂皇,让萧湛心里嫉妒得直发疼。是的,他嫉妒宋文禹。他没有想到那位不食人间烟火的通天阁大姑娘梁金,竟然可以为了宋文禹做到如此地步。

“我知道了,”萧湛闭上眼睛,不再看他,言语之中透出一股子决绝和狠辣,“我那里还有一些补身子的药,过会儿我会让人送到宋府。你若是推辞,我便将你的伤势情况与文禹说个清楚。”

阿金听了他的话,知道他不是开玩笑,只得将拒绝的话咽进了肚子里。二人沉默半晌,萧湛还是那个首先打破沉默的人,“我走了,你……多多保重。”

阿金没有答他的话,只是有了这么一个插曲,她查账的心思也没有了。阿金无奈地将账本一一摆好,又换了阿珍进来。

阿珍愁眉苦脸地推开门进来,对着阿金跪下道:“奴婢护主不周,还请姑娘治罪。”

“起来吧。他身边能人异士辈出,别说那个飞云了,就是阿九你也不见得是对手的。走吧,账簿我已经看了个七七八八了,是该回去了。”

说着,阿金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阿珍扶着她进了马车里,二人坐定以后,忽然道:“姑娘,您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咳嗽了呢。”

阿金愣了一下,想起萧湛的那碗茶汤,神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

宋文禹发现,萧湛最近有些不一样了。以前的他总是善于不急不躁地将敌人威逼于死角之中,而今的他,却雷厉风行,大有几分快刀斩乱麻之势。

这样的改变,宋文禹说不上来有哪里不好,却还是忍不住对萧湛进言道:“王爷,太子殿下刚去大慈悲寺带发修行不久,您也刚认监国之职,这个时候突然向朱家发难,恐怕会让旁人觉得您有些心浮气躁。”

萧湛瞟了他一眼,眼中神色晦暗不明。为了阿金能够早日回不羁山上治伤,他是有些心浮气躁了。而且,他还有几分自己的私心。心上人在自己眼皮底下与自己的生死之交琴瑟和鸣,实在是戳痛了他的心。

“本王有分寸,文禹不必担心。”

“……是。”宋文禹本就不是善言之人,见萧湛并不打算就这个话题说下去,他也跟着沉默了。

二人之间气氛微妙,仿佛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关系就变得紧绷尴尬起来。目送萧湛离去之后,宋文禹这才转头上了自己的马车。怀仁跟在身后,小声问道:“大少爷,您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可是让王爷不高兴了。”

“他不是那样的人,”宋文禹十分笃定地回道,没有在怀仁面前多言,“时辰不早了,回去吧。”

说着,他便将车帘放下,兀自琢磨着今日萧湛的异常。

……

与此同时,大慈悲寺。

萧烁一身灰纱长衣坐在禅房之中,一头长发未再一丝不苟地束起,而是抓了一把头发挽成发髻,用一根玉簪固定。他端坐在佛像前,心无旁骛地念着经。

直到把那正本波若波罗蜜心经念完了,才缓缓睁开眼睛。

“你真的就打算这样过一辈子了吗?”朱良莘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他却没有转过头去。

面前那一尊如来佛祖像,平静祥和,他盯着那一双慈眉善目的眼睛看了良久,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嘴角微微勾起,“是的,这样过一辈子,甚好。母后若是心情难以平静,也可礼佛。”

说来讽刺,朱良莘的寝宫之中确实是有一个佛堂。多少阴谋算计,偏偏就是在那佛堂之中商量出来的。佛堂,不过是一个遮掩。而今亲耳听到萧烁如此规劝自己,只觉得这一切又是可笑又是荒唐。

“你以为你自请出家了他们就会放过你?”朱良莘咬牙切齿地说道,她快步上前,走到萧烁身边又猛地停下,“你还特意来到大慈悲寺来住着,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母后若是不想我在大慈悲寺住着,我也可以自请去杭州的灵隐寺,”萧烁说着,又再次将眼睛闭上。手中念珠缓缓转动,他又开始念起了《地藏经》,只为祈求阿荻和他那未出世的孩子,可以早登极乐。

“可以了,不要念了!”朱良莘忍无可忍之下,大吼了一声。这声音何其悲切绝望,让守在门外的容月身子都忍不住抖了一下,“儿啊,我的儿。本宫知道你伤心难过,可是大孟氏已经香消玉殒,你这样作践自己只会亲者痛仇者快!本宫知道,你是在怨本宫,怨本宫不该动你心尖尖上的人。可是……你不应该恨本宫,你应该恨的是萧湛,是萧湛一步一步将我们逼到如此境地。若非有她,大孟氏又怎么会……”

“母后,事到如今,为何你还是如此执迷不悟?”萧烁张开眼来,终于看向了朱良莘。只是他的目光,让朱良莘整个都愣在了那儿。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有一种错觉——面前这个男人,并非她的儿子,只不过与她的儿子长得相似罢了,“母后,大势已去,你又何必执着。前世种种,我都已经忘了。”

“忘了?”朱良莘下意识地呢喃着这两个字,忽然她冷笑出声,“看样子,你是铁了心要老死在这寺庙里头了,你是铁了心要青灯古佛过一辈子了?你也是铁了心将你亲生母亲弃之不顾了?好,真是好得很啊!”

朱良莘恨极,猛地出手甩了萧烁一巴掌。清脆的耳光声在安静的佛堂之中突然响起,显得尤其突兀。萧烁被打得头往旁边一偏,脸上却不见任何恼怒,依旧是那么淡淡的。

他转过头时,朱良莘分明瞧见了他嘴角的淤青。这一巴掌,她用了十足的力气,像是在泄愤,更是一种无能为力之下的绝望。

“你……”朱良莘见他不发一言,只是默默承受,心凉了个彻底。她嘴唇哆嗦着,半天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萧烁面色平静地瞧着她在自己眼前逐渐崩溃,眼中唯有怜悯之色,不见其他。

仿佛,他与她之间只是陌路人。

“母后,请回吧。”萧烁转过身,又跪坐在了蒲团上。诵经之声再度响起,香烟袅袅,似是要将这梵文吟唱之声直送到天庭之上。

朱良莘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看了良久,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去,行尸走肉一般向禅房外走去。守在门边的容月见朱良莘脸色苍白地走出来,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住了朱良莘摇摇欲坠的身子。

“娘娘……”

朱良莘闻言抬起头,有些彷徨地看向远方。片刻之后,那一抹无助的神色又消失不见了,“贵妃任氏,住在哪里。”

容月愣了一下,心里觉得不妥当,却又不敢不答,只得硬着头皮道:“贵妃娘娘的山舍就在那边的山坡底下。”

“带本宫去。”朱良莘说着,一把推开了搀扶着她的容月。她整了整衣衫,又将略微凌乱的发髻抚平。既然要见那个女人,她又怎么能让她瞧见自己这满身的狼狈。

“是……”容月微微蹙眉,犹豫了一会儿,这才轻声答应。

山坡下,茅草屋子里一片岁月静好。

任氏如往常一般坐在窗边绣着荷包,平日里她只会给萧湛做,而今又多了一个阿银。七巧在厨房里忙完了,净了手坐在任氏身边帮她分线。

任氏抬起头来若有所思地看着七巧,想到日后她或许会和阿银一道回江南,心里就有些不舍。

“七巧,”思及此,任氏放下了手里的活计,看着七巧道:“若是阿银让你跟着他去江南,你可愿意?”

七巧愣了一下,随即脸颊绯红。她甚是惶恐地在任氏面前跪下,惊慌地问道:“七巧是做错了什么事儿吗?若是七巧做错了什么事儿,夫人责罚便是,可千万不要赶七巧走。”

任氏见着她这番模样,有些哭笑不得,“你先起来说话,”待到七巧站起身来,她这才又道:“我问这话,没有试探你的意思。只是……他总归是要回江南的,到时候……你怎么办?”

七巧眼眶微微发红,怔怔坐在任氏身边没有出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嗫嚅道:“奴婢自小就跟在夫人身边伺候着,即便公子是要回江南,奴婢又怎么能舍夫人而去。他要走便走吧,若是他心里有我,日后一定还会来寻我的。”

任氏听了七巧的话,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沉重。若阿银是个普通人,任氏倒也会默许七巧这样的想法,可他却是圣人久寻不得的第九子萧诺,也不知道此次他远走王都,又要何时才能回来。

又或者,他会与他的义父一样,半生都不再踏入此地。

“七巧……”任氏正打算劝说七巧跟阿银一道走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主仆二人有些意外地对望了一眼,在获得任氏的允许之后,七巧这才前去开门。她本以为,站在门外的或许是寺庙里的小沙弥,又或许是阿银。却没想到,是一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女。

七巧心思单纯,见少女冲着自己微微笑着,便也没想那么多,只道是在寺庙里走迷路了的香客,“这位姐姐,这园子可大,你可是走迷路了?大殿在前边儿,这儿是后院。”

容月见着开门的是个小姑娘,先是愣了一下,后又见她这么一本正经地对她说话,有些哭笑不得,“请问……贵妃娘娘是在里头住着吗?我家主子,与贵妃娘娘是故人。”

她话音刚落,七巧脸色就白了,她立马将头转过来,看向任氏。只见任氏依旧坐在软塌上,屋子里没有亮光,让她半个人都隐藏在阴影之中,瞧不清楚她的神情。

“夫人……”七巧很清楚,既然是夫人的故人,还称夫人为娘娘,那便一定是从宫里来的了。却不知,到底是哪一位。

“让她进来吧。”沉默良久之后,任氏叹了一口气,如是吩咐道。

“是,”七巧应了一声,并打开了房门,让到了一边,“我家夫人有请,姐姐您请进来吧。”

容月向七巧点了点头,跑到了小院子外边,不一会儿便扶过来一位妇人,那妇人通身的绫罗绸缎,头上戴着幕离,光是站在七巧面前,都让七巧觉得压抑得很。

她下意识地低下了头,让容月扶着那妇人进到屋子里,这才与容月一起退出了房间。

“妹妹,咱们好久不见了。”

留在屋子里的两个人沉默良久,最后还是客人先说了话。她一边说着,一边摘下了幕离。

站在任氏面前的,赫然是皇后朱良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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