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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着走着，远处的天幕也是逐渐的暗了下来。
远处的金乌西沉，玉兔东升，撒下一片月光，多了几分清冷。
此刻的兄妹二人也是离家更近了，他们的家虽在村里，可却不与大多数村人聚居，而是在村里的一个偏僻的角落，这要是在平常，还不算什么，但对于此刻的兄妹二人来说，却是一段漫长的道路。
兄妹二人在这路上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这对于羽衣来说是件好事，这十多年来，她跟自己的兄长所说过的话，远没有现在在路上讲过的多。
“秋，你这次会清醒多久？”羽衣突然这么问道，似是无比害怕身旁这位少年下一刻就会突然失去意识，再次沦为那位痴傻少年，少年持续了这种状态已经很久，只有偶然几次恢复清醒，但时间却无比短暂，只是寥寥数语就变成了那个痴傻少年，自从父母死之后一度如此，所以她还是无比珍惜自家兄长清醒的这段时间，即便现在很累，却也甘之如饴。
少年笑着摇了摇头，他也不知是下一刻还是很久之后，手中的那种灼烧感已经渐渐远去，只是脸上和腿脚的擦伤，是不是因为赶路而被牵扯的泛着阵阵微痛，但总体上已经算是好了。
可以看见远处隐隐约约中，出现了一道建筑物，那是一幢外面布着些许薄田的小瓦房，薄田上种着些许作物，迎着晚风飒飒作响，风声中，隐隐约约中，少年听到了几声犬吠，但随后就隐去了，少年看着这些作物，也许这些作物对于他们接下来的食粮，只能勉强果腹，更别说有什么余粮了，稍有什么天灾人祸，恐怕连填饱肚子都是问题，而这就是他们目前的生存环境。
自己常年浑浑噩噩，据他有限的记忆所知爷爷似乎久卧病榻，不能下床，看着眼前这位身材略显单薄，个子比之同龄人有点瘦小，却透露着一股可靠气息的小妹，真不知道这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想到这，他也是感到些许愧疚。
走了许久，他们也算是回到了家门，羽衣自顾自的把手中的几个鱼篓小心的放在地上，而这时房子外的一个小角落迎面冲过来了一个黑色大家伙，但是这个大家伙冲到他们面前就停了下来，朝着他们叫了两声，而后就贴在羽衣的脚旁，不断用脖子摩挲着，后面的尾巴更是摇个不停，少年看了一眼，发现这是一条通体黑毛的犬类，那双如同琥珀的眼眸中时而闪过一抹灵光，似乎能通人性。
羽衣亲昵的摸了摸黑犬的头颅，然后低声交代了黑犬几句，然后羽衣就搀扶着自己的兄长走了进去，而黑犬也是无比高兴的在屋门外一步步徘徊着，似乎在巡逻一般，但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龇牙咧嘴，显示自己的凶狠，警告这里生人勿进。
入目所见的屋子与他上次清醒之时并无太多的变化，没有任何多余的布置，只是周围多了一些岁月的痕迹，屋子内除了放有些许农具带着一丝泥渍之外，其他的还算是整洁干净，应该是小妹时常打扫的缘故。
“回来了，咳咳咳……”
不远处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和一阵阵如何也停不下来的咳嗽声，咳嗽声中透着一股子的虚弱。
听到这种声音，少年往前看了过去，看到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斜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
蜡黄色的脸庞隐隐泛着黑气，似是命不久矣，皮肤也是缺乏光泽，一身血肉如同萎缩了一般，满是无力，眼眸无神，缺乏光亮，唯独看见兄妹的到来才有了一抹亮光，也许正是因为放不下，眼前这位老者才不肯撒手人寰，只是因为放不下吧……
羽衣先是将少年安置好，随后来到老者的身后，用手轻轻拍打后背，意图让老者能够稍微顺气，看其熟练的样子，估计老者这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等老者略微缓过来时，少年不失时机的呈递上了一碗放在床头的清水，让老者喝下，现在他能做的也就这些了，虽然微不足道，但也算表明自己的一番心意了吧。
“老了，不服不行了，咳咳咳咳……”
老者再次剧烈的咳嗽起来。
“您老还是好好歇着吧。”羽衣没好气的说道。
“小孩子家家，事情管的也是真宽，你爷爷我还没死呢，我有一天要是死了，多半是被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气死的。”
老者眯着眼，拿起手上的大碗，呷了一口清水，打趣说道。
“得了您嘞，我还是做饭去吧，哥，你先陪陪这位大爷，我还有事，待会就回来。”
说完，羽衣挽了挽下衣袖，走出门，提起了鱼篓，来到了瓦房背后的厨房，随后掏出了鱼篓里面的一条鳜鱼，只见鳜鱼还是无比活跃的跃动着，尾部更是摆动不休，嘴巴不断的开闭，似乎想要挣脱束缚，回到有水的鱼篓里。
羽衣先是拿出了一把菜刀，无比利索的用刀身拍向鳜鱼的鱼头，没几下，鳜鱼也就不动弹了，好像被拍晕过去了。
然后刮鱼鳞、取内脏、开火、做饭等等更是一气呵成，不一会从厨房里就飘来了一股菜香，让人不由得食指大动。
与此同时，床头的爷孙俩却是默默无言，彼此之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都在等着对方开口，结果场面一度尴尬。
最后，还是秋先开的口。
只见他双手紧紧的拽着自己身上的短衫，似乎在极力克制自己，但还是语气牵强的问道：“老爷子，这些年……你……还好吗？”
老者看了眼少年身上的伤，“哼”了一声，脸色为之一黑，对于少年的问题却是不发一言，那表情好像在说：“你也好意思问我，先把你自己管好再说吧。”
嗯，场面再次尴尬，这让本就不知该说什么的少年觉得自己刚刚问的问题似乎有点愚蠢了，这不是光是用眼就能看出来的嘛，唉，这开头，连他自己都有点不知该说什么了。
“咕咕咕……”、“咕咕咕……”
听到这阵阵不休的空腹之声，少年和老者却是相互一笑，笑容中带着些许不自然，还有少许的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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