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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就是传授我杨家的六合枪、钩镰枪，你可以选择学或是不学。”
“老师说的没错，穷文富武，练武需要大量的补药以及肉食，补身体的亏损。”
“人参、鹿茸之类，补血益气、强健身体的药材动辄百十两银子，吃肉必须是牛羊肉，你在河中摸得鱼虾，对一个练武之人，几乎没有任何作用，要是练了我杨家枪后，用老师的话，三年之内，你的身体就会亏虚垮掉，变成一条残犬。”
“吉青、徐庆他们虽比不得鹏举，可也天天在学塾吃老师提供的牛羊肉补充身体，至于鹏举，练武用的药材，老师更是月月提前准备，不说和鹏举比，就连吉青他们，你也比不上！”
“如此，你还敢不敢在杨家枪刨食儿？”
“你敢学，我就敢教你！”
“当然，前提是你不能有任何的保留，和我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作为报酬，你手中的强弓、面前的长枪以及杨家枪法！”
话罢，杨再兴盯着赵钟麟观察。
赵钟麟高超的箭术，让杨再兴对其枪术也产生了迫切的好奇。
“赵坚石你害怕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赵钟麟始终没有说话，杨再兴忍不住开口，故意激将：“赵坚石，是不是在琢磨，我传你杨家枪的目的？”
“你知道老师为什么放任我传授你杨家枪吗？”
赵钟麟摇头。
“其实很简单，以往你只是偷学，动作不规范，练不到位，充其量也就是练个银样镴枪头。”
“反而因为出招的动作不够到位，松松垮垮，身体的损耗小。”
“现在你只要敢学杨家枪，正确的招式修炼，身体的负担会越来越重。”
“用不了多久，或许你就要爬着去求老师。”
“你不敢与我比试，不敢学完整的杨家枪，我倒也能理解。”
“就算是死，我也不会给别人当一条家犬！”声音响起的时候，赵钟麟已经伸手握住了插在他面前的长枪：“再兴你也不用激将我，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好！”
杨再兴激动大叫一声。
便见赵钟麟猛地拔出长枪，同时左脚后退一步。
双手举枪，左手紧握枪尾，右手虚拢，枪尖微微倾斜向下。
怕是只是一个起手式，杨再兴看了后，也不由眼睛一亮。
起手式虽简单。
却足可以从练枪之人的起手式，看出其人的基本功。
“持枪稳活，前管后锁，两手持枪、稳而不死，活而不滑，持枪之势，贵为四平，顶平、肩平、脚平、枪平。”
杨再兴仔细审视，点头称赞道：“练枪的基本功，也是最重要的动作要领。”
“你偷学之处，距演武场很远，老师反复讲述的最基本要领，你根本听不到。”
“你竟然只是通过看，就能琢磨出来，果如我判断，你的枪术如箭术，没有练偏。”
“现在我更加明白，老师为什么一定要逼着你与鹏举签身契。”
……
杨再兴郑重、兴奋说着，同样缓慢的摆出了起手式。
赵钟麟的唇角不停蠕动，重复默念着‘持枪稳活……’这段话。
他知道，杨再兴已经开始传授了。
以前他反复远远观摩鹏举他们演武，加上自己琢磨，基本的动作要领虽然标准，只是他到底不清楚其中精要。
眼下的机会，他半点都不愿错过。
“我要动手了！”杨再兴猛地大吼一声：“中平枪，枪中王！当中一点最难挡！”
嗡！
随即，其枪尖发出嗡鸣声，只见杨再兴握着枪尾的左手，手腕一抖，枪尖震动之际，人如下山猛虎，带动枪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向赵钟麟的胸口。
动作简单，没有一丝华丽。
却十分犀利。
腰腱劲贯入枪尖，势如潜龙出入！
赵钟麟也随之而动，他迅速向后蹬蹬后退，左手腕抖动，右臂左右晃动，右手虚握处之枪头，三米长的枪杆距离晃动，枪尖画圆，一道道枪花残影。
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便见赵钟麟猛地扭身，同时松开右手，枪随着之前的摆动之势，倾斜钩挑。
撞击杨再兴的枪杆，杨再兴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虎骨震的钻心刺骨疼痛。
他咬牙紧握枪杆，整个人随着被枪带着身体转动，蹬蹬后退几步才停下来。
震惊！
杨再兴震惊看着左手握枪，枪尾已经夹在胳肢窝的赵钟麟。
“我们演武没有练过这一招，也不是我杨家枪的枪法！”
“你先利用枪摆动，枪杆蓄积的力量，忽然松手，，枪杆在摆动力贯性忽然改变方向，倾斜上挑，再加上你此刻持枪的动作，等于左臂与枪融合，腰腱劲贯入枪杆！”
“你这一招融入了刀法！”
“枪杆摆动蓄力，有六合枪的影子，可最后却是刀法！赵坚石你牛，你竟然已经做到了这一步，把刀法精髓融入枪法之中！”
说到最后，杨再兴声音都有些颤抖。
想要练好枪术，除了要掌握枪术的拦、拿、扎三个基本动作外。
就是要想办法融合吸纳其他十八般武艺的精髓。
比如刀剑的劈、挑、扫等等。
只有做到这一点，才能真正成为一个枪术高手。
杨家枪、周侗自创的枪术，珍贵就珍贵在这里。
“怕是老师也不会想到，你已经领悟到这个程度，你已经有了自成一派的能力了，你欠缺的就是一本完整的枪术功法，帮助你系统性的理解枪术……”
杨再兴既没有因为吃了一个小亏而心生嫉妒愤怒，也没有敝帚自珍。
赵钟麟则努力记住杨再兴说的每一句话。
练武需要言传身教，这些恰恰是他所欠缺的。
“再来！”某刻，杨再兴说完后，大喊一声提醒，再次出招。
月夜银白一片的沟谷雪地，两道人影闪掠晃动。
枪尖寒芒浮影掠动。
砰！
某刻，一声闷响，赵钟麟的身子猛地向后一跃，双脚落地，蹬蹬后退十几步才停下。
杨再兴则一屁股坐在雪地上，面色却红润。
两人大口大口喘着气。
都有些狼狈。
杨再兴看了眼胸口，袄子已经露出了棉絮。
他又看向赵钟麟。
赵钟麟右手手背被划出一道血痕，面色苍白如雪，双手拄着枪，能清晰的看到，赵钟麟的双腿隐隐间战战巍巍的颤抖。
这分明是力竭的表现。
一个有力，打完就一屁股坐下，一个明明力竭，却努力坚持站着。
并非赵钟麟在意面子。
这是他的习惯。
源于二人不同的生存处境。
赵钟麟是与天争命，荒野刨食的野狗，这种抽干了力气，却也要站着，坚持着，是他长时间养成的一种习惯。
“你赢了！”杨再兴喘着气，笑着大大方方认输：“虽然看似是平手，可其实是你赢了，这一招化枪为剑，劈枪是你的杀招吧？”
“我们刚开始交手的第一招挑枪，应该是你琢磨出来防守的，而这一招则是你的杀招。”
赵钟麟摇了摇头：“要不是你留手，我的右手怕是已经掉了，而且我已经力竭了，你应该看得出来，要不是拄着枪，我站也站不住，是我输了。”
杨再兴瞧着赵钟麟有些失落，摇头苦笑，“赵坚石你不要妄自菲薄，你根本不知道你刚才那一招的杀伤力，你之所以会被我挡开，是因为这一招，是你在体力强弩之末下使出来的。”
“以你之前表现出的爆发力，你早一点使出这一招，我的耐力虽然比你强，但也挡不住这一招劈枪。”
“老师怕是怎么也想不到吧，若是知晓，对你的逼迫，会更甚吧？”
杨再兴感觉的很清楚。
赵钟麟最后一招劈枪的力道，比之前的力量，明显虚弱太多了。
几乎完全是借助劈式的贯力。
招式使出后，身体已经后继乏力，这才被他给挡开。
不过杨再兴也很高兴。
赵坚石之所以最后才使出杀招，就是为了按照他之前提出的要求，没有一丝隐瞒，把所学，所领悟的招式，完全使出来。
证明了赵坚石信得过他杨再兴，把他杨再兴当朋友。
也不枉他走这一遭。
紧接着杨再兴郑重提醒道：“这也证明了你的身体状况的确不好，要是不尽快调理改善，你的身体会越来越差。”
“武人要是没有绵长悠久的耐力，就算武艺再高超，无论是战场上，亦或是疆场上，都会死在耐力更强者之手。”
“我倒是想帮你，不过我家道中落，也是泥菩萨过河，无能为力，只能靠你自己想办法了。”
赵钟麟摇了摇头，“你能教我杨家枪，我已经十分感激了。”
“那好，你敢学，我就敢教，仔细看好了，我今天先教你六合枪！”话音响起之际，杨再兴动了。
月上中天的时候，杨再兴才停下来。
“今天就到这里，你先学六合枪，明日我来看你六合枪的枪架子到不到位，然后教你钩镰枪，只有三天时间，然后我就要走了。”
“对了，明日我也要教鹏举他们六合枪了，老师说了，要我和鹏举先比试一场，老师就是偏心，总是不放过给岳飞树立核心地位的机会，你要不要来看？”
赵钟麟点了点头，他也很想知道，岳飞的武艺到了什么程度，于是答应道：“我一定去看，不过我只能在上面的山包为你们喝彩。”
“走了。”
杨再兴爽朗一笑，扛着枪背对着赵钟麟，摆了摆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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