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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豪族阴氏功德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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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一词,最早见于《史记·大宛列传》的“始月氏居敦煌,祁连间”,有辉煌盛大之意,但其实更早在《山海经》中已有记载,方形山大咸山向北三百二十里,有座敦薨之山,“敦薨”一词,被认为是敦煌的最早称呼。

前秦建元二年(366年),沙门乐僔杖锡林野,在山壁造窟一龛,次有法良禅师,紧随其后,这是大多数人都清楚的莫高窟的由来,可实际上,佛教的传入在当时并未激起较大的水花,直到十六国时期,421年北凉攻占敦煌,佛教在敦煌的地位才确立,莫高窟的千年营造史也正式拉开序幕。

全长1600余米,现存大小735个洞窟,都是历朝历代虔诚礼佛的信徒留下的瑰宝。

其中138、139号窟洞,是由阴氏开凿的家族石窟,位于南区最南端,为晚唐年间所建,那幅佩戴孔雀衔珠九尾点翠珥铛的女像,就是阴家窟壁画中众多供养人画像里的一幅。

(供养人,是指因信仰某种宗教,通过提供资金、物品或劳力,制作圣像、开凿石窟、修建宗教场所等形式弘扬教义的虔诚信徒。)

阴尔曼举手打断于新瑶的讲解,提问:“我之前在网上预览过138号窟的介绍,怎么没看到有这副供养人像的描述?”

于忠海笑道:“你看到的照片,肯定是从东壁门拍过去的正面景吧,介绍也大多是描写南北两壁上的经变画和供养人像。”

阴尔曼回忆,发现好像是这样。

“这幅人像绘在中心佛坛背面的西壁上,游客参观是不允许环绕的,研究院也没有公开信息,自然就没人清楚那里画的是什么。”

他们此时正沿着石桥往前,桥下是干涸的宕泉河,荒凉贫瘠的河床和远处的三危山同色,有种粗狂的豪迈,再朝前就是莫高窟,他们要去看那幅壁画真迹。

于新瑶说彩打出来的图纸和真实的壁画,在光泽度和细节纹路上终究有差别,他们想近距离比对实物和壁画,但因为耳环无法取下,只能劳烦阴尔曼和他们走一趟。

这对本就计划预约参观莫高窟的阴尔曼来说倒是意外之喜,走公家通道的特殊待遇也不是谁都能遇上的,何况她也确实很想弄清楚这一天积攒下来的、不减反增的疑问。

“那幅人像非常精美,风格也很特别,为什么不做宣传呢?”阴尔曼来敦煌前,也是做过一些功课的,对于莫高窟较为著名的壁画和彩塑都有大致了解,但说实话,单论人像服饰之绮丽曼妙,还真没哪个能超出方才她瞧见的那幅。

于新瑶叹息:“因为我们对‘她’的研究还不彻底。”

阴尔曼惊奇:“你们还没弄清楚画的是谁?”

“不能说完全不了解,但我们掌握的信息有限,没能形成系统的来龙去脉,无法向公众交代。”于新瑶趁机向阴尔曼介绍了他们的编制,“我和忠海,哦还有小尤,是负责研究阴家窟的小组,刚才你在研究所里看到的好多紧闭的门,里面其实都是我们的同事,每间屋子都是一个独立的小组,专门负责研究一个洞窟,各司其职。”

阴尔曼悄悄瞄了眼走在右前方一直没说话的帛尤,压低声音问道:“他也是研究员?这么年轻?是来实习的吗?”

于新瑶摇头:“小尤是正经入编的研究员,和我们一样的,别看他年轻,在西域文化历史领域,我和忠海,包括研究所其他同事,可都不敢在他面前自称前辈。可以说小尤对我们小组的工作,起到了极大的推动作用。”

这么厉害?

阴尔曼不由对这位内外兼修的新一代栋梁心生敬意,在她观念里,研究人员本就是最纯粹最无私的职业,他们终其一生,都在追寻着真相和真理。

“你们都了不起。”阴尔曼真心诚意地感叹。

能找到自己愿意为之奉献一生的目标和方向。

“小曼同志是来这里旅游的?”王忠海问。

“嗯,昨天才刚到。”

“就你一个人?”

“是啊,朋友的行程都有冲突,我又不想跟团,就自己来了。”

王忠海夸了句:“你也了不起啊,听口音,南方人吧,敢一个人跑大西北,有气魄啊。”

边聊边走,如蜂窝般密集排布着窟洞的山壁已经近在眼前。

莫高窟。

现在已经过了六点,但敦煌的日落来的晚,光线还很充足。

景区的游客都散了,只有他们一行人逆行前往最南端,138号是大窟,窟外有独特的木构建筑,廊檐俱备,和旁边几个裸露的窟洞很不一样。

王忠海告诉她,这是清代时期修建,真正有价值的木构建筑当属唐代修葺的,全国现存也没几座。

每个洞窟大门都有加锁,于新瑶是此窟研究小组的负责人,自然是有钥匙的,这会儿正在开锁。

阴尔曼心跳越来越快,她越靠近这里,那种悸动就越强,好像有什么特别久远的东西,在里面等待着她的到来。

“给你耳环的僧人,长什么样子?”

突如其来的询问声将阴尔曼从心绪涌动中抽离,侧头一看,惊讶地发现问话的居然是一路上都沉默不语的帛尤,他的声音很轻,除了阴尔曼,在前面解锁的于新瑶和王忠海都没听到。

阴尔曼也反射性把音量放的很低,大致给他形容了一下。

他们干嘛像黑帮接头一样。

才反应过来的阴尔曼眉头皱起,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帛尤听了她的描述,沉默下来,因为是背光站着,阴尔曼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注意到帛尤的发尾在阳光中微微泛红,也不晓得是光线原因还是原本就这样。

“你认识那位僧人吗?”阴尔曼尚怀有期待,又问了一遍。

帛尤还是那个回答:“不认识。”

阴尔曼彻底失望。

早知道就拍照片了,哪里还有那么多事,现在可好,茫茫人海,都不知去哪儿寻。

于新瑶唤道:“来,小曼。”

她和于忠海打了手电先进去,为了保护绘画和塑像,莫高窟所有洞窟都没有装照明设备,游客只能凭借导游的冷光手电加以欣赏。

阴尔曼光顾着看甬道两侧石壁上药师佛立像和菩萨像,一时不查踩空台阶,差点崴了脚,索性跟在后面的帛尤往她臂弯托了一把,才没让她摔下去。

“注意脚下。”他摁亮手电将一道白光打在她跟前的地上。

阴尔曼干咳两声:“…谢谢哦,不好意思。”

于新瑶回头关切道:“没事吧?这里黑,当心地下,门口有台阶,我忘了提醒你了。”

阴尔曼没应声,因为她已经被内部的洞天震撼到失语。

刚才走过的甬道是盝形顶,主室则是覆斗顶形,中心设有佛坛,王忠海跟她说,那上面主位的趺坐佛是晚唐塑的,清代重修过,所以颜色鲜艳,但肢体略显僵硬,旁边的几身完全是清代的产物。

提起这事,他还难掩惋惜之情。

阴尔曼好奇:“照理说技术不该越发展越好吗?为什么朝后反而工艺退步了啊?”

“这问题倒是有点水平。”王忠海摇头晃脑,“古时候不像现在,各种手艺都靠师门代代相传,越往后就越凋零,很多都失传啦,还有一个时代的经济水平和文化繁荣程度,对艺术领域能达到多高的成就至关重要,唐朝,那可谓空前盛世了。”

见阴尔曼对壁画表现出浓厚的兴趣,身为洞窟的研究者自然很高兴自己的“孩子”受人喜爱,于新瑶给她介绍北壁上的报恩经变、华严经变、弥勒经变等经变图的内容,王忠海顺便补充讲解了南壁上的金刚经变、阿弥陀经变等。

(经变画是用画像来解释某部佛经的思想内容,便于普通民众理解复杂深奥的佛经)

帛尤让阴尔曼抬头,手电往上打,问她:“顶上的花纹,识得吗?”

快仰断脖子的阴尔曼撑住后颈,眯起眼辨认:“…花?还有飞天!”

帛尤告诉她,窟顶的藻井井心绘制的是茶花,四披垂幔卷草,周围环绕的都是伎乐飞天,而连接着穹顶的佛坛背屏正面绘制着菩提宝盖、卷草佛光等纹样。

阴尔曼听得津津有味,感觉自己享受了一把至尊vip待遇,三个专业研究员给她一个人讲解,领导来了都未必能有这待遇。

“小曼,你看,这些都是供养人画像。”

于新瑶指着窟门南边:“这是维摩诘经变,下面十五身都是女供养人。”

又把光打向身后北壁:“那边也有,下面是七身女供养人,还有两身侍从女。”

阴尔曼咋舌:“这是把一家老小全给画上去了啊。”

王忠海:“家族窟一般都不是一次完工的,前前后后会修缮很多次,上面的人像也是陆续添加上去的,毕竟人家自己出资修建的,把亲人放上去无可厚非,也好让后人瞻仰他们祖辈的风采和功德。”

阴尔曼切实地体会到,这个可能和她的祖先在几千年前还稍微沾亲带故的阴家,在它那个年代,家底是何其雄厚。

阴尔曼感慨不已:“真有钱啊…”

建这么个窟洞,耗费的人力财力不敢想象。

帛尤哼笑一声。

王忠海笑道:“阴家没钱,还能谁家有钱?”

阴尔曼奇道:“我记得敦煌在唐后期是归义军管辖,归义军节度使不都是张家人和曹家人吗?这阴氏还能比张氏和曹氏富贵?”

于新瑶:“古时敦煌有几大姓,张、曹、索、李、翟、阴、吴等,张氏和曹氏先后掌权,其他家族为了维系地位,自然不会完全游离于政权之外。”

阴尔曼秒懂:“哦,结亲!”古人惯用的攀关系手段无外乎这一种。

帛尤看了她一眼。

于新瑶点头:“对,张家出了四位节度使,索家也出过一位名叫索勋的节度使,再然后便是曹家了,这曹家第一位节度使曹议金便是首任节度使张议潮的外孙婿,是索勋的女婿。”

阴尔曼捂住脑袋,想了半天没搞明白几人的关系:“…太复杂了。”

王忠海:“是有点复杂,反正你知道这几家都多少沾亲带故就成,到第五代节度使张承奉建金山汉国,阴氏已经成了节度使名副其实的母族,实打实的豪族,你说阴家能没钱吗?”

阴尔曼唏嘘不已,正哀叹同样都是姓阴,这差距还真是大的不是零星半点,视线随意一扫,忽然滞住。

几人现在都聚在佛坛前,手电的光线只有微弱的几片辐射到南北两侧。

阴尔曼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光线晃动造成的视差。

南壁最下面那一排女供养人像的眼睛,好像往这个方向转动了一下。

太阳逐渐隐没在地平线,洞窟里的自然光也随之消弭,天色已黄昏。

莫高窟的夜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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