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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不是活见鬼了。
阴尔曼背脊一凉,冒出层冷汗,顿时没了继续朝前的兴致,浑浑噩噩地原路退回。
出了林子,太阳当空高悬,温度比起方才进去时高了不少。
不对啊。
原本还安慰自己青天白日怎么可能撞鬼的阴尔曼心里建设瞬间崩塌,赶紧拿出手机一看,发现再有几分钟就12点了。
……她这来去最多不过两小时,怎么转眼就到正午了?难道她在里面睡着了?刚才只是她的一场梦?
阴尔曼摸摸右耳,陡然一惊,连忙开了自拍镜头打量,那枚孔雀耳坠的流苏雀尾随风晃动,栩栩如生。
不是梦!
阴尔曼当即就去摘,发现取不下来,明明没有耳堵,那耳勾却像长在肉里似的,拽了不疼不痒,可就是纹丝不动。
暖融融的日光也驱散不了那种诡异的寒意,阴尔曼打电话叫了车,她迫不及待要远离这块邪乎的胡杨林。
黄师傅应该没走远,五分钟不到就赶来了,等阴尔曼上车,他还特稀奇地向她打听这一上午都做了什么,这片胡杨林面积不大,除了树就是草,光拍照怎么也用不了那么久。
阴尔曼勉强笑笑,就说自己走累了,多歇了会儿。
黄师傅不疑有他,询问目的地,阴尔曼觉得心里不踏实,便想去雷音寺拜拜,寻求慰藉。
“师傅,之前听你说,那片林子里有一颗早年被当作神树的千年胡杨,现在还有人去供奉吗?”阴尔曼问。
“没有啦,这也就是个传说,没依据的,要供奉,去寺庙拜佛祖拜菩萨不是更好,何必拜棵树呢?”黄师傅话锋一转,“哟姑娘,听你话里这意思,是瞧见那颗**杨了?”
阴尔曼有气无力地说是。
黄师傅笑道:“那你可算是有缘人了,那片林子没有指引标,地上也没路,树都长差不多,懂点方位的还好,能深入进去些,不过大多数人都只能在外圈打转,我原本还想提醒你如果迷路就打给我,结果给忘了,没想到你还能有这机遇。”
阴尔曼愣住,她方才完全是漫无目的随便走的,可不知不觉就进到了腹地,寻到了那棵巨大的**杨。
她无端想起那阵隐隐约约的铃声,只觉脑袋更晕了。
后面黄师傅又说了些什么,阴尔曼没注意听,全然心不在焉。
雷音寺位于鸣沙山月牙泉附近,坐南朝北,依山取势,门口修筑的气势非凡,不过阴尔曼无暇瞻仰,她现在只想赶紧进去接受佛光普渡。
虽说是敦煌规模最大的佛寺,但除却年度礼佛节,往来朝拜的人并不算多,阴尔曼进门先拜完了罗汉堂观音殿和大雄宝殿,又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最后方的大光明殿,才遇上几人正从殿内出来。
为首的一男一女胸前挂着牌子,手上拿着个文件夹,正低声讨论着什么,后面跟着个身量颇高的青年,混血长相,高鼻深目,单手插兜漫不经心地跨过门槛,瞧着既不像游客也不像工作人员,倒像是来自家后院散步的公子哥。
对方人高腿长,三两步跨下台阶就扬起阵风。
阴尔曼将被吹开的头发拨到耳后,拾级而上,一左一右,相向擦肩而过。
“等等。”
阴尔曼随意回头看了眼,高个混血青年侧身踩着最后一级台阶盯着她,神色莫辨,连带着走在前头的一男一女也暂停了交流,转身看过来。
阴尔曼左看右看,确认没别人,诧异地指指自己:“叫我吗?”
青年的目光如猎鹰般锐利而机警,像是要确认什么似的,缓缓在她脸上逡巡了一圈,才问道:“你的耳环,是哪儿来的?”
正中死穴。
阴尔曼本就对此事心有余悸,加之理不清思绪,又是耿耿于怀,冷不丁被这么不明不白地投以质问的语气,当即脾气就上来了,反问:“跟你有关系吗?”
青年点头:“有关系,我认得。”
阴尔曼闻言一惊,往回下了两级台阶,追问道:“你知道这东西?那你认识它的主人吗?”
总算有了个突破口,阴尔曼原本低落的情绪顿时振奋了些。
青年不答反问:“是谁给你的?”
阴尔曼虽急切,但还是耐着性子回了:“是一位僧人,但我找不到他了,不知道怎么归还。”
青年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古怪。
见他不说话,阴尔曼只能再次询问:“先生,你是认识那位僧人吗?”
青年冷声道:“不认识。”
阴尔曼被他搞晕了,还没来得及细问,那一男一女许是察觉到气氛不对,不再旁观,主动上前调解,戴眼镜的女人唤了声:“小尤,什么事啊?”
国字脸的男人过来拍拍青年的肩膀:“怎么,认识的?”
青年摇头。
原谅阴尔曼这会儿才看出来三人是一道的,实在是两边画风严重不符,想不到一块去。
“你们看她的耳环。”青年下巴微抬。
两人定睛一看,骤然大惊失色,男人失声高呼:“这不是!?这不是那个…”
“忠海!”女人拉住他的手臂,神情严肃而紧绷,“不要声张。”
他们越讳莫如深,阴尔曼就越不踏实,心里升起一团无名火,怒道:“到底是什么情况?能不能麻烦哪位好心人给我解释一下?”
她这陡然动气,倒是把一男一女震住,面面相觑不言语。
青年也不搭理,下了台阶走到殿前广场上摆放的香炉鼎前,自顾自拨动四角垂着的风铃。
佛铃声声,空灵出尘。
阴尔曼耳中嗡嗡作响,忽而神思逐渐清明,胸口堵着的那股气瞬间消散,呼吸也顺畅不少。
“…不好意思,我有点着急。”阴尔曼扶着额头,小幅度喘息平复心跳。
她察觉到自己不太对劲,变得异常敏感烦躁。
女人宽慰:“哦,没事,也是小尤先没头没尾地叫住你,你觉得奇怪也正常。”
男人欲言又止,目不转睛地盯着耳环,眼底的热切不加掩饰。
被叫做小尤的青年指节勾着枚铃铛,视线的余光留给她几分:“你戴的耳环,名叫孔雀衔珠九尾点翠珥铛。”
阴尔曼心里咯噔一声,听这复杂又拗口的名字,十有八九还真是个古董。
难不成那位比丘是个倒卖走私的贩子?可他也没收她分毫啊。
叫忠海的男人告诉阴尔曼,耳环,他们认识,但这个东西原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所以他们很惊讶。
阴尔曼困惑:“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为什么?”
“它的主人,在千年前就已经被黄沙掩埋了。”
青年转过头盯着她,似笑非笑:“连同这副耳环一起。”
为了方便称呼,双方都自报家门,女人叫于新瑶,男人叫王忠海,青年叫帛尤,都是来自研究所同一个部门的工作人员。
牵涉到一些不方便在外面说的内容,他们想请阴尔曼跟着回研究所,配合他们做个简单的调研报告。
阴尔曼虽然也想弄明白来龙去脉,但长了个心眼,问道:“我只知道敦煌研究院,你们是哪个研究所?”
于新瑶笑道:“我们研究所就是属于敦煌研究院下面的。”
阴尔曼点头,那就是国家单位,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们怎么去?”
帛尤指了个方向:“有车。”
阴尔曼问:“是在雁滩附近吗?”
王忠海乐了:“哟,女同志对我们敦煌还有些了解的嘛。”
阴尔曼:“听出租车司机提过。”
帛尤:“不是去那儿。”
于新瑶解释:“总院是在雁滩附近,我们研究所离这儿不远,就对着莫高窟。”
准确说研究所的位置在三危山脚,是座没有任何门牌标识的黄土色建筑,一般搞机密研究的部门就偏爱呆在这种其貌不扬朴素无华的地方。
据于新瑶说,爬上三危山,可以远眺整个莫高窟和鸣沙山,视野开阔。
他们没走正门,是从东侧的一扇小门进去的,七拐八绕地进了间类似办公室的房间,阴尔曼方向感本来就不好,这一兜圈子,估计等会出去的路都找不着了。
帛尤推了把椅子过来:“坐。”
于新瑶抱歉地笑笑:“小曼啊,你先坐,等我们几分钟,马上就好。”
阴尔曼点头,示意他们先忙,自己抱着双肩包坐下,看三人转来转去地翻看摆在桌上的各种图纸稿件,时不时填补些内容,她猜测应该是在记录方才在雷音寺考察的数据或结论。
她暗忖,看来的确是正儿八经搞研究的。
王忠海是最早结束手头工作的,整理好东西后给自己戴上副白手套,捧着块黑色丝绒布走到阴尔曼跟前说道:“来,小曼同志,先把耳环摘下来放到这个上面,记得取的时候动作务必要轻。”
阴尔曼面有难色。
王忠海自以为懂了,正色道:“别担心,我们只是先鉴定一下,不会平白没收个人财产的。”
阴尔曼摆手,有些尴尬:“不是这个问题,主要是我摘不下来,已经试过了。”
王忠海愣住:“啊?怎么摘不下来?和肉长一起了?”
本来还在看图的于新瑶闻言,也戴上手套过来查看,用指肚轻轻拨动耳垂,问道:“痛吗?”
阴尔曼:“不痛。”
于新瑶又尝试转动耳勾,发现真的纹丝不动,像是在耳洞里生根了似得,不由咦了声:“你戴多久了?”
鉴于自己的经历太过匪夷所思,阴尔曼没有全盘托出,只说才戴半天,是由一位比丘赠予。
“比丘?…怎么会呢…这耳环…”于新瑶呢喃了几句后顿住,但没再往下说。
帛尤绕到阴尔曼身后,仔细打量了会儿,眸色微沉,极轻地啧了声。
阴尔曼有些失望:“所以你们也没办法吗?”
王忠海挠头:“哎呀,这…我们也不是医生,看不出是哪儿出了问题。”
阴尔曼泄气:“那我还得去医院拍个X光检查下呗。”
王忠海连连摆手:“哎哎哎,不能够不能够,使不得。”
于新瑶也劝道:“我们再想想办法,先别急。”
阴尔曼沉默片刻,问道:“这个耳环到底什么来头?”
他们的态度小心翼翼,且含糊其辞,阴尔曼耐心逐渐丧失,她本就最讨厌挤牙膏式的低效沟通。
“帛先生说是千年前的东西,有什么凭证吗?”阴尔曼持绝对的怀疑态度,“哪有古董这么新的?”
博物馆里展示的那些百年文物,就算原物主保存的再好,难免还会留下些岁月侵蚀的痕迹,可这副耳环虽造型复古典雅,却看不出在黄沙下历经千年的模样。
“别叫先生,直接叫我名字就行。”帛尤回到桌边,从一本硬皮册子里抽出张彩印图纸递给她,“凭证。”
阴尔曼将信将疑地接过一看:“咦,这是…壁画?”
A3大小的白卡纸上印着一身古装女像,梳高髻,戴藤花头面,两手小指和名指各套一枚玲珑镂花护甲,着朱红色缠枝飞鸟纹大袖襦裙,臂弯挂着鱼跃莲池金丝帔帛,两端自然垂落身侧,轻柔飘逸似有风动,画师深厚的运笔功力从线条中便可窥得一二。
许是年代久远,颜料有不同程度的褪色,但仍能感受到那种难以言喻的华美尊贵。
可惜的是,这幅壁画人脸部分的墙体脱落,五官已不可辨识,唯有耳畔那串色泽依旧鲜亮的耳饰幸免于难,立刻就吸引了阴尔曼的注意。
仔细一瞧,目瞪口呆。
壁画上女像戴着的耳环,可不就和她如今戴着的这副一摸一样!
阴尔曼试图找个合理的解释:“…会不会是文创产品?壁画周边什么的?”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
“文创可用不起正宗的玛瑙石。”声音就在耳边炸开,把她吓得一个激灵。
原来是于忠海见耳环摘不下来,又心痒难耐,干脆拿着放大镜就凑在阴尔曼身旁鉴定了。
于新瑶把人拉开些,不好意思地跟阴尔曼道歉:“真是对不住啊小曼,忠海一钻学问就容易不管不顾,没什么坏心。”
阴尔曼摇头表示没关系,问道:“他刚刚说,玛瑙?”
“就是孔雀嘴里衔着的那颗珠子。”帛尤又递过来一张纸,是壁画上耳环的特写放大局部图,他指指红珠,“这是南红玛瑙。”
阴尔曼不懂玛瑙,两眼一抹黑,于忠海倒是分外激动,立马接上:“对,就是南红玛瑙,我刚看了,从质地和色泽看,绝对是极品老南红!”
阴尔曼直挑重点:“那就是很贵咯?”
于新瑶解释:“南红如今的价值,同翡翠及和田玉,也是不相上下的。”
阴尔曼呐呐道:“…可能是定制厂家比较实诚,讲究用料品质呢。”
“不可能。”帛尤一口否定。
“为什么?”
“因为这幅壁画一直处于保密状态,除了研究院内部,没人知道它的存在。”
阴尔曼背脊一凉。
帛尤定定地看着她:“也就是说,除非托梦,否则绝无可能仿制出细节分毫不差的珥铛。”
阴尔曼:“…你别吓我。”
于忠海小心翼翼地托住孔雀尾,那金属流苏瞬间就像液态水银一般融化在他的掌心,把手撤离,又能自然垂落成原本的形态,顿时兴奋起来:“瞧,这工艺,现在哪里能做得出来!”
帛尤眼帘低垂,盯着晃动的孔雀尾出神:“古西域龟兹国的文献里就记载了这种冶炼技术,可以让金属保持如水的流动态。”
于新瑶闻言,惊喜之情溢于言表:“这么说,这副耳环,的确是阴氏窟洞壁画和文献中出现的那副孔雀衔珠九尾点翠珥铛?”
还深陷在怎么又跟西域扯上关系的迷乱中,猝不及防捕捉到关键词的阴尔曼心头一跳:“等等!阴氏?哪个阴?”
于新瑶:“阴阳的阴,阴氏在千年以前,是敦煌的大族。”
帛尤:“你手上拿的壁画,就是出自莫高窟的阴家功德窟。”
阴尔曼不自觉打了个颤。
迷雾越发浓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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